烏魚(烏金)簡介
不知由何時開始,每年冬天烏魚都十分守信地洄游到台灣,因此被稱為「信魚」。烏魚群迴游深受中國沿岸流(冷水)及黑潮支流(暖水)兩水團勢力消長所影響,漁場會有偏南或偏北的現象。當中國冷氣團南侵不夠強勁或維持時間較短(不到3天)時,黑潮的暖水會北移,漁場就出現於台灣海峽中部或北部,適合烏魚迴游的水團零星且散布,捕捉不易,獲亦少;反之,強大且持續的冷氣團南下,此時水表溫度明顯下降,適合烏魚迴游的水團面積擴大,容易集結烏魚群,加上冷水團迅速南移,漁場就落在安平以南的沿岸海域,若海面風力不是很大,更有利於巾著網作業,漁獲必定可觀。簡單的說,年冬冷不冷,和漁民該年好不好過息息相關。
大約在冬至前後,烏魚會南游至台灣西部沿岸,最南端會到達墾丁海域,產卵以後北返,這些產完卵洄游北上的烏魚體型瘦弱,稱之為「回頭烏」,幾乎沒什麼價值。烏魚因背部烏黑,學名鯔魚,烏魚則是台語「黑魚」諧音,原是在大陸東南沿岸河口棲息的廣鹽性魚類,二十二度的水溫是最適宜的環境,每年冬季因淡水水溫較海水先下降,烏魚便成群結隊游向海中,隨潮流南下避寒,在台灣海峽附近迴游產卵後,再返回大陸東部沿海。
從古籍的記載,唐朝時,中原已經可以吃到中國東南沿海的烏魚與烏魚子,元史列傳,卷九十七琉求條云:「彭湖諸島與琉球相對,亦素不通。…西南北岸皆水,至彭湖漸低。近琉求則謂落漈。漈者水趨下而不回也。凡西岸漁舟,到彭湖以下遇颱風發作,飄流落漈,回者百一。」由此可知!宋元以前已有許多漢人,在澎湖定居,並且有很多漁船至台灣捕魚。
三百多年以前,荷蘭人占領台灣時期,即對來台灣撈捕烏魚的漁民,收取什一之稅。鄭成功時代,捕烏魚的漁船,則要繳納漁稅,領取烏魚旗,才能捕烏魚。日本學者中村孝志,研究荷據時期的台灣漁業,得到以下的結論:(一)南方,尤其是打狗港淡水(下淡水)是漁業中心。(二)魚類以鯔魚最多。(三)鯔魚漁期的最盛期,大概是在十二月至翌年二月間。另據學者曹永和估計, 1637 年台灣與大陸間往來的船舶、商船超過 188 艘、漁船超過 303 艘,由大陸前往大員,有商船 89 艘、漁船 235艘,自大員返回大陸, 1638 年至大員(即今安平)商船119艘、 漁船 193 艘,返大陸商船127 艘、漁船 27 艘。以季節分析,往返兩岸商船,多考慮氣候、風浪,以夏季為多。漁船則以冬季漁期為主,在冬季前來捕魚後返回。曹氏估計,1637 年前後,自金門、、烈嶼等地, 每年約有漁船三百至四百艘來至台灣,漁人有一萬人左右,輸往大陸的水產物約有 100 萬至 120 萬斤(主要為鯔魚, 中村氏計算, 1657 年十二月至 1658 年二月烏魚產量計318,335 尾,烏魚子 32,340 斤),由此可見當時台灣烏對閩南沿海漁人的重要性。
宋元以前,大陸漁船到台灣捕魚的種類為何,史籍上少有記載。但是,從荷蘭人占領台灣之後,漁業稅為主要稅征之一,而烏魚稅又與其他漁稅分開徵收,在台灣漁稅之中,占有絕對重要的地位,顯示烏漁業在當時已經是十分成熟的漁業,不論在漁法、漁獲、市場等各方面,都已定型穩固不致有很大的變化。成熟型態漁業並不是短時期內可以一蹴而成,需要經過長期的演進改變,才能夠達到。我們可以想像,大陸漁船到台灣捕烏魚必定經過了一段很長時間的摸索,才逐漸形成台灣烏魚漁業的形態模式。
康熙六十一年時,巡台御史黃叔敬著有「台海史槎錄」,記曰:「烏魚於冬至前後盛出,由諸邑鹿港仔先出,次及安平鎮大港,後至瑯嶠海腳於石罅處放子,仍回北路。冬至前所捕之魚,名曰正頭烏,則肥;冬至後所捕之魚,曰倒頭烏,則瘦。漁人有自廈門澎湖伺其來時,赴台採捕。鳳山雜餉:「給烏魚旗九十四支,旗用白布一幅,刊刷烏魚旗子樣,填寫漁戶姓名,縣印鈴記,插於船頭,帶網採捕。」由此可見,台灣自三百七十多年前,荷蘭人占領台灣開始,至甲午戰爭後,台灣割讓給日本,這一段時間中,烏魚洄游的路線,並沒有什麼變化,烏魚依然是台灣南部冬季主要的漁業。
日本占領台灣以後,台灣逐漸有了比較詳盡的統計資料。據統計,1898 年至 1906 年間,台灣每年烏魚生產量約 25-50 萬公斤。1907 至1919 年間,每年約 50 至 100 萬公斤, 1920 至 1941 年,幾乎每年都在 100 萬公斤以上,並且在 1935 與 1940 年都超過 200 萬公斤,1942至 1946 年,可能受戰爭影響,漁獲量在 100 萬公斤以下。依據日據明治丁酉之台南縣志,烏魚南迄楓港北由東石一帶沿海,漁民在安平、鯤鯓、喜樹社、灣裡社等以綾圍捕的烏魚很多,捕烏的方法,漁人先巡海覓烏,發現烏魚群以後,急招漁筏數隻出海,先以綾網圍之,筏上漁人以鐵錐筏篙敲打,趕魚入網收穫之。捕得魚,回岸在草寮門口分別堆放,再由各魚行運到各處去賣。烏魚分雌雄出售,雌魚有子價高,雄魚及回頭烏魚價錢便宜。日據時期,鹿耳門紳網寮,烏魚也應該是主要漁獲標的之一。
台灣光復後,烏魚依然為南部沿岸漁民一年生活的依靠,冬至前後二十天的短短漁期,不但決定漁家年關的好壞,也是一年漁村經濟的重要指標。民國四十年代,烏魚期中,由全省各地,蜂湧而至台灣南部的漁船筏,達四千艘以上,捕烏魚的方法,包括搖鐘網,豬母綾,流刺網,旋網與巾著網,經過不斷地淘汰,巾著網逐漸成為最主要的捕烏漁具。巾著網由兩艘漁船共同作業,至漁場時,兩船靠近,將船尾網具連接,發現魚群以後,先觀察風向,潮流與魚群的狀態,兩船分別以最大的速度,反方向包圍魚群投網,船會合之後,收網取魚。
早期,漁民捕烏魚的技術與設備都十分簡陋,唐朝陸龜蒙有漁具:「列竹于海澨日滬。」對照海鹽縣圖經:「用竹織成口大底尖長二三尺,千百連帶,以竹插置泥塗上,惟鯔魚嗜泥自入菉中尤多,竹扈應潮圍之。」亦屬定置網捕烏魚。這些古籍所載捕烏漁法,均可能在台灣沿岸使用。依據東瀛識略中記,台灣烏魚旗餉云:「每旗一枝,納銀一兩零五分,然後駕舟。舉網長百餘丈,廣丈餘,一舟數十人,出海採捕;土人謂之討烏。」。上述網長百餘丈,廣丈餘,一舟數十人等,以漁網的大小及所需人力,應中圍網或張網,其他台灣早期中、南部各港灣常用的網、罟、縺、箔、滬等各種漁法,也都為先民捕烏魚的方式。
台灣於日據時期,每年一月至三月,沿岸採捕烏魚苗,放養於淡鹹水魚塭之中與其他魚類混養,取其攝取池底有機雜質的習性,既不需要另投飼料,又可以幫助池水穩定。台灣沿岸雖然出產烏魚苗,但數量不多,亦影響本省烏魚養殖。比較起來,非屬本省重要養殖魚種。台灣每年烏魚的漁獲量很不穩定,十多年來已經明顯有減少趨勢,研究人員發現,近年所捕獲的烏魚,年齡組成及體長組成,都明顯降低,漁獲量減少,烏魚子價格隨著上揚。引起養殖業者追求養成孕卵烏魚的興趣。
民國五十二年,由漁業局林茂春、侯英物,水試所黃丁郎、台大漁業生物試驗所童逸修及洪金抱等專家學者,組成〝烏魚人工繁殖研究隊〞進行烏魚人工繁殖之研究,經過四年,建立了人工繁殖技術。其後,廖一久博士在東港養蝦中心(水試所東港分所前身)繼續研究,民國六十五年達成從繁殖魚苗-養成-種魚培養-再繁殖的「完全養殖」。在冬令繁殖季節,選擇 3-5 齡接近成熟的種魚,施以賀爾蒙(烏魚腦下腺,性腺賀爾蒙等)注射處理,使種魚到達成熟,經過採卵、採精,再將精卵混合受精、孵化。
民國六十九年,高雄縣邱文雄漁友,開始進行孕卵烏魚養殖,遭遇到不少困難。民國七十六年,正逢海捕烏魚減產,邱漁友將他養大成熟的烏魚運往高雄縣興達港魚市場,現場解剖取烏魚子,轟動一時,帶動了本省養殖烏魚的興趣,養殖烏魚子經加工以後發現,含油脂成份高,製成率較天然捕撈烏魚子相差很多。同時,孕卵烏魚養殖,二齡魚雖然已經可以收成,但是它卵巢發育與品質,較三齡魚確有不如,養殖期間以三年以上較好。邱漁友針對魚卵油脂高,研製成特別飼料,在烏魚收成前三個月,改投不含油脂高纖飼料, 在收獲前 10-15 天停止投飼,讓烏魚在池中自行覓動。結果烏魚卵含脂量降低,所製成的烏魚子品質也相對提高。